摘 要：高校教师自主推进教学模式改革既是高校教学改革的重要组成，也是培养双创人才的关键。以政策引领为拉力，以同行竞争为推力，以学生需求为促力的三种力量构成了教师自主推进教学模式改革的动力支撑体系。但教师能否普遍参与并持续推行教学模式改革又面临着逐利倾向与路径依赖困境的挑战。教育行政部门和高校只有努力培育教师价值认同、重塑培训策略、健全利益表达机制并重设激励机制，才能确保广大教师自主推进教学模式改革机制的全面、持续与有效运行。
关键词：高校教学改革；教学模式改革；双创人才培养；教师主体性
一、问题的提出
近年来，全面、持续、有效地推进高校教学改革以提升教学质量已成为政府、高校和社会公众的普遍共识。“在教学改革过程中，教学模式的改革是关键。”［1］教学模式是“教师主体有意识地将教学目标、教学理念、教学方法和教学策略组合起来综合运用，以达到特定教学效果的行为模式”［2］。经过改革开放40多年来的学习借鉴与实践总结，高校先后涌现出许多创新性的教学模式，如案例教学、研究性教学以及翻转课堂等。这些曾经风行或依然活跃的教学模式，虽褒贬不一，但相比于传统的以教师为中心的“一言堂” 模式，基本都强调课堂教学中的学生中心与学生参与，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激发和维护学生的自主学习动机，有利于提升教学质量与效果。
专任教师的行为态度是影响教学改革成败的关键［1］，于是许多学者将教学模式改革的研究焦点对准教师，深入探讨高校教学模式改革中教师应当做些什么［4-5］，需承担何种角色［６］，该如何设计创新型教学模式的目标、流程及评价体系。但这些研究主要集中于对教学模式改革中教师“应然”行为的阐述，忽视了对教师“实然”行为与态度的把握。现实情况是， 虽然政府和学校积极倡导教学改革， 但 “教学改革的‘表面文章’、‘走过场’、‘不推不动’ 等现象屡见不鲜”，“教师很少考虑课程设计以及如何吸引学生更深入地投入教学过程的方法”。［7］以“特别适合于高等教育”的翻转课堂为例［8］，在受访的995位北京大学数字化学习研究中心“翻转课堂教学法” 的慕课用户中，实践翻转课堂的普通高校教师只有68位［９］， 翻转课堂在我国的教育实践中“叫好不叫座”［10］， 现有翻转实践只是“形”具而未“神”似，更未实现“翻转”目的［11］。我们不禁要问：高校教师为何会对教学模式改革表现出懈怠、敷衍与漠视？如何才能确保教师对教学模式改革的普遍参与和持续推进？对这些问题的思考与回答不仅是重构高校课堂结构的需要，更是培养具有创新精神与创新能力人才的需要。
关于教师教改动力不足的原因，有学者提出，自上而下行政推动的教改逻辑决定了教学改革的效度不高，行政化的管理模式［12］、教学改革中教师获利过小等因素［3］制约了教师参与教改的积极性和主动性。要打破高校教师参与教学模式改革的动力瓶颈，应以专任教师为本，明确他们权益需求的内容、性质及实现路径［3］，借助“教学约定制度”使教师的教学工作一直处于自主改革和有效改革之中［12］。这些研究很有价值，但遗憾的是，文献只是给出了框架性建议，未能展开充分论述，实际可操作性略显欠缺。因此，本文在探讨教师自主推进教学模式改革必要性的基础上，分析教师自主推进教学模式改革所面临的挑战，并尝试提出有助于激发广大教师竞相投入、自觉主动地推动教学模式改 革的路径建议。
二、构建高校教师自主推进教学模式改革机制的必要性
研究高校教学模式改革教师自主推进机制与研究具体学科的教学模式设计、学习资源开发及学习平台建设不同，它试图概括出能促进多数教师通过自我变革、自我激发及自觉投入，以实现教师整体专业素养提升和教学模式改革顺利实施的、带有全局性和整合性的方式、方法与路径。
按教学模式改革的直接动力源是否为一线专任教师，可将其实施分为外部推动和自主推进。教学模式改革的外部推动主要是依靠教师之外的主体，如各级教育主管部门或学校管理层，以行政命令的方式强制推行。教学模式改革的教师自主推进是教师基于职业操守、社会道义、经济利益满足和自我价值实现等内在动机，将自身对教学方法的选择、对教学活动的组织与安排等要素作为改革对象。虽然外部推动型教学模式改革具有自身独特优势，比如，改革的推动者能够为教师的改革实践提供效仿案例与可参照范式，给予他们必备的技能培训，能够促进新的教学模式快速在相应的行政辖区或全校上下全面铺开，但高校教学模式改革更需要教师的自主推进，这是由于：
1.纯粹依靠行政外力强制推行的教学模式改革难以保障改革目标的实现。一方面，即便是自上而下由外力推动的教学模式改革，其最终的直接执行主体依然是广大教师。教师作为独立的理性行为人，在面对教育主管部门或学校强制推行的新教学模式时，并非都能如变革推行者期望的那样积极参与变革，而是依据各自的信息源，在成本收益分析的基础上采取自认为明智的适应性行动。当且仅当实施新教学模式的预期收益大于维持传统模式的既得利益时，他们才会积极投身变革，反之则倾向于消极被动应对，漠视甚或抗拒。另一方面，“任何课堂教学模式都有其先进性、特殊性和一定范围的适应性”［13］，教育主管部门或学校的宏观教学改革设计难以提出一个绝对统一的、可用于指导所有课堂的教学模式。而且，“强制性的东西用得越多，时髦的东西就越泛滥，变革看起来就更多表面化的东西和偏离教学的真正目标”［14］。基础教育领域的相关实践也表明，很多由教育行政部门或学校强推的、忽略学科差异与知识性质、无视教师个性与特质、不问学生层次与能力、以一刀切的方式自上而下推动的教学模式改革并没能取得期望中的效果。如教育界争相观摩的潍坊昌乐一中课堂全翻转被指翻转课堂核心要素缺乏：缺乏良好课堂氛围，缺乏学习乐趣，缺乏个性化学习，缺乏技术合理应用。［15］
2.由教师自主推进的教学模式改革更具持久性和创造性。教师的教学活动具有很强的个体化色彩，教学行为的改进与革新需要经过教师本人长期的实践、体悟、反思与总结，不存在固化的、完全依靠机械模仿就能习得并发挥优良效果的教学模式。只有广大教师自觉意识到教学模式改革的必要性与重要性，自愿发挥各自的主观能动性，主动践行教学模式改革，改革才能真正得以有效开展并持续。就改革过程本身而言，教师自主推进型教学模式改革是教师依据学生禀赋、班级规模、课程性质以及自身能力等，通过自我限制逐利行为，克服变革惰性而产生的、自觉主动的教学模式创新与探索。与外部推动相比较，由教师自主推进的教学模式改革实现了改革主体与改革客体的高度统一，更强调改革中教师的主体地位，强调教师践行教学模式改革的积极性与主动性，能够更专注地着眼于教学环节具体问题的有效解决，“教育改革发展至今已到了教育改革主体必须进行自我变革的时候了”［16］。
三、高校教师自主推进教学模式改革的动力支撑
教师践行教学模式改革的广度与深度受三种力量的共同作用：首先是政府与高校创设有利于教学改革的制度环境的努力，其次是教师同行维护并提升各自声誉的努力，最后是学生和社会督促教师提高教学效果的努力。三种力量为教师自主推进教学模式改革架构起一个以政策引领为拉力、以教师自我能力提升与声誉提高为推力、以学生和社会需求为促力，三方协同发力的动力支撑体系。
1.以政府政策引领作为拉力，牵引教师教学模式改革。长期以来，包含教学模式改革在内的高校教学改革一直具有较强的政府政策支持。1985年颁布的《中共中央关于教育体制改革的决定》指出：“改革教学内容、教学方法、教学制度，提高教学质量，是一项十分重要而迫切的任务。”1994年的《教学成果奖励条例》提出，要对“反映教育教学规律，具有独创性、新颖性、实用性，对提高教学水平和教育质量、实现培养目标产生明显效果的教育教学方案”实施奖励；“教学成果奖的奖金，归项目获奖者所有”；“教学成果奖记入本人考绩档案，作为评定职称、晋级增薪的一项重要依据”。2001－2007年，教育部就加强高校教学工作三次发文，强调“积极推进讨论式教学、案例教学等教学方法和合作式学习方式”；“把教学工作质量作为教师职务聘任的重要标准”；“完善教师教学效果考核机制，大力表彰奖励在教学工作第一线做出突出贡献的教师，同时，对教学效果不好，学生反映强烈的教师，不应继续聘任其从事教学工作”；“继续深化课程体系、教学内容和教学方法等方面的改革，实现从注重知识传授向更加重视能力和素质培养的转变”。《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提出，要“深化教育教学改革，创新教育教学方法”，“把教学作为考核教师的主要内容”。2017年国务院发布的《国家教育事业发展“十三五”规划》进一步明确，要“加大对课程建设、教学改革的常态化投入”。这一系列重要文件反映高等教育与社会需求紧密结合的总体发展战略，未曾间断地从高校教学改革任务、可采用的教学方法推荐以及保障措施等角度，勾画出高校管理者与高校教师进行教学变革的路线图。
随着高校办学自主权的扩大，高校间的竞争推动了教学改革自主化进程。各高校积极通过教改项目建设、研究性教学示范、课堂教学质量奖申报以及最受学生欢迎教师评选等多种手段，引导并激励教师积极投身课堂教学改革。可以说，政府的宏观政策是教师实施教学模式改革的重要依据，高校自身的微观举措是教师开展教学模式改革的直接指南，二者相辅相成，促使高校教师树立起转变教学观念、改革教学模式、提升教学质量的“需求认知”、“压力认知”和“责任认知”［17］。
2.以同行竞争作为推力，助推教师教学模式改革。随着电子信息技术和互联网技术的快速发展以及新媒体平台的欣欣向荣，高校教学由封闭转向开放。网易、新浪和搜狐等都建有各自的全球名校视频公开课，“以名师名课为基础，以选题、内容、效果及社会认可度为遴选依据” 精选而来的一大批“国家级精品开放课程”在“爱课程”免费开放①。“爱课程”还辟有“中国大学MOOC” 板块，与“学堂在线”“好大学在线”等平台一道，提供超过1400门免费在线课程。［18］比教育部“国家级精品开放课程”更胜一筹的是，MOOC 具备实时在线互动、嵌入式课程测试与评价功能， 能够实现师生间、生生间便捷的协同交流，更能突显学习者学习的自主性与个性化。外语好的学生还可直接登录国外的EDX、coursera和 Udacity等MOOC平台一睹国外名师的风采。这些规模大、质量高、开放广的免费网络课程几乎覆盖了所有学科，且很多学科的同一门课程有多个不同教师的授课版本。当有很多、很有质量的课程可免费公开获取后，学生可以很容易地将网络名师与自己的授课教师进行对比，比较教学内容的科学性与思想性、教学方法的生动性与新颖性，甚至比较教师们的人格魅力。也就是说，国内外同行免费公开提供的丰富优质课程资源为原本封闭在实体课堂中的教师们设定了一个标准，使他们难以如从前般以一种固有的、僵化的教学模式工作至退休。
3.以学生需求作为促力，促使教师教学模式改革。随着 ＷiFi的普及和４Ｇ资费的下调，学生的学习与网络几乎无缝对接，他们眼界开阔，知识面广，知识更新速度快。如果教师还一味沿袭传统的“填鸭”模式，固守陈旧教材照本宣科，势必会引起他们的反感。虽然当下大学生的学习习惯、学习态度与学习能力饱受诟病，但每一个课堂，总有一些乐于学习、勤于思考、敢于实践的学生群体，他们在课余时间充分利用网络与图书馆学习了许多新知识，希望能在有限的课堂教学中更多地就疑难问题向教师请教，与同学探讨，从而完成知识的内化与拓展，明确后续钻研的方向。他们强烈的求知欲 与较强的自主学习能力对教师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促使教师进行课堂教学模式改革，以便扩大教学信 息量，提升教学效果。另外，当前各高校基本都开展了学生评教活动，由学生从教学内容、教学方法、教学手段及教学效果等方面对教师的教学质量打分。学生评教得分较低的教师会收到“教务处信封”或被校院领导约谈，这在一定程度上也倒逼教师转变教学观念，努力构建能让所有学生都满意的并确能提升其学习动力与学习效果的教学模式，从而成为学生眼中的优秀教师，或至少是“不差”的教师。
四、高校教师自主推进教学模式改革面临的挑战
为了促进高校教师主动、持久地推进教学模式改革，除了分析外部环境所产生的推拉作用外，还必须对根植于教师思想深处的、阻碍其自主推进教学模式改革的不利因素进行深入剖析。
1.路径依赖困境导致高校教师自主推进教学模式改革的内驱力不够。教师个体在选用教学模式的过程中会受到以往惯例的影响，一旦选定并施行了某种教学模式，即使发现其不合适也不会轻易改变，路径依赖理论称之为“锁定”。运行成本、启动成本和解决问题的能力是造成锁定的关键因素。［19］
第一，原有教学模式运行成本较低。教师与学生是教学环节的一对共生体，维持原有教学模式降低了师生间的沟通成本和协作成本，使他们得以在共同营造的舒适区愉快生存。在传统的以教师为主宰的课堂，学生无需在课前课后投入巨大精力深挖学习内容，也就难以生成独特的、有深度的问题；学生无需过多参与课堂互动，即使偶尔有交流或讨论要求，多数人选择“搭便车”，懒于提问或发表自己的见解，也就不会形成令教师难以掌控的不确定情境。面对提不出问题的学生，置身于沉闷的课堂，教师凭借在过往教学实践中形成的、熟稔于心的教学活动体系就能应付自如。这意味着，只要不进行教学模式改革，教师就不必为应对不确定的、复杂多样的学生问题而费时费力，就可以凭借熟悉的教材、相同的课件、不变的教学方法与手段轻松获取“教学的既得利益”。
第二，新教学模式启动成本高昂。新教学模式会导致高昂的引入成本和学习成本，同样以翻转课堂为例，要能制作出“生动的、有教育意义的、创造性的、引人思考的、可理解的、相关的和令人愉悦的”课前教学微视频［20］，教师需要在钻研教材内容、把握学生特质的基础上精炼视频内容；需要掌握包括字幕添加和视频剪辑在内的多项视频制作技术。此外，以学生为中心的翻转课堂，学生们得以彰显自我，较之传统课堂更活跃、更外放，不可预测和难以控制的问题也会更多，这就需要教师具备更宽广的知识面、更深入的知识理解度、更专业的课程设计能力与更强劲的课堂掌控力。所有这些都需要投入大量时间、精力和金钱。
第三，教师职业的“孤独性”限制了他们革新教学模式的能力。教师是“一种孤独的职业”， 孤独会造成局限，限制他们吸收新思想，影响探索和学习，使得解决问题的办法局限在某个人的经验。［14］高校教师的课堂教学多是 “单打独斗”，教研活动也多以科研论题为主，很少触及教学范畴，这决定了教师教学理论与教学技能的学习策略更多表现为在现有或相邻知识领域内的“局部搜索”［14］，妨碍了他们对新教学模式的适用范围、操作流程以及实施方案等进行更广泛的搜寻与发现。很多教师甚至从未听说过MOOC、翻转课堂、对分课堂等术语，又何谈教学模式的创新与改革。
2.潜在逐利倾向致使高校教师自主推进教学模式改革的持续性不足。理性经济人假设认为，在其他条件相同的情况下，人们会选择对自己经济利益最大的行动。教师作为 “经济人”与“社会人”，同样具备“自利”特质，其教学模式改革的积极性必然与改革利益直接相关联。
首先，绝对收益满足感的严重不足导致改革的先行者放缓甚至停止变革步伐。当前，高校给予教改实践者的奖励微乎其微，如某大学的业绩考核办法规定，研究性教学课时按一般课程课时的1.5倍计算，这显然与课堂模式改革的繁重投入严重不匹配。比如MOOC，在素材较完备的情况下，单单录制10-15分钟的课前微视频就至少需要２天时间。［21］
其次，相对收益处于劣势压制教师持续推行教学模式改革的热情。个体对特定报酬分配的反应取决于其在分配中所处的位置；当收入分配越不平等时，收入越少的人越不满意。［22］教学与科研是高校教师的两项基本任务，因而科研工作的回报成为教改收益的必然参照。高校自建立伊始就强调研究优于教学，无论是奖励性绩效的发放，还是职称晋升的评审，无一例外都向科研业绩突出者严重倾斜。学术牛人能较快获得高职称，有更多跻身校院管理层的机会。与此相反，潜心教改的教师却未能同等程度获益甚至根本不能获益。另外，既不做科研又不费心教改的教师成为教改实践者的又一比照对象。当前高校的课堂教学质量考评机制其实是有欠缺的，比如，虽有督导听课制度，但人情社会中的督导们往往并不与糟糕的课堂较真；虽有学生评教制度，但出于国情，学校最终对得分低的教师基本都选择了宽容。“两不” 教师与努力教改者在工资结构中处于同等位置。群体内横向比较后的“相对剥夺感” 使教改先行者改变自身行为策略，要么转投科研，要么干脆加入“两不” 阵营。
最后，隐性需求未能得到有效满足降低教师实施教学模式改革的努力程度。教师作为知识型员工，包含尊重需求和成就感需求在内的隐性需求是其效用函数的关键组成部分。［23］教师的隐性需求能否得到满足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学生群体的配合。然而当今高校课堂的普遍状况是，学生不善于主动探索知识的本质，不愿意积极发表自己的观点，纵使教师使出浑身解数进行课堂模式创新尝试，积极采用问题式、讨论式或案例式教学法试图去调动学生的学习兴趣，换来的往往只是少数同学的响应。教师的辛勤劳动得不到最基本的尊重，艰辛付出却没能引起学生共鸣，自主推进教学模式改革的动力大打折扣。
五、完善高校教师自主推进教学模式改革的路径
“如果希望成功地实施改革，那么就必须形成和维持参与者的志愿和能力。”［24］外因对教师改革志愿与能力的内需激发非常关键，所以，要实现高校教学模式改革的教师自主推进，教育主管部门和高校就应当着力提升教师的教改意愿与能力，从而构建起有利于广大教师推进改革的良好氛围。“追求利益是人类一切社会活动的动因”［25］，基于此，教育主管部门和高校还应关注教师利益以延续教师的改革持久力。
1.培育价值认同，以增强教师自主推进教学模式改革的意愿。随着价值认同的提高，员工的职业倦怠感呈现下降趋势。［26］教师教学模式改革自主推进的价值认同就是教师个体在观念上对自觉自主实施教学模式改革的普遍认可。要培育教师的价值认同，应着力重塑教师的执教伦理、成本收益观、同事关系和校园文化四个维度。重塑教师执教伦理就是借助培训、宣传和自我学习等手段，强化教师“教书育人，服务社会”的使命感，引导教师坚持“以生为本”的执教理念，自觉树立改善教学质量的自我责任意识。重塑成本收益观就是要使教师认识到，他们沿袭陈旧教学模式的显性成本节约被隐性转嫁给了学生和用人单位，采纳新教学模式虽然增加了教师的引入成本和学习成本，但却换来了整个社会财富的隐性增长。重塑同事关系就是要倡导并鼓励教学团队建设，增强教师间在教学领域的合作频率与强度，形成良性互动的竞争性协作意识和行为。重塑校园文化就是要加大学习型与创新型大学建设力度，帮助教师打破“局部搜索”陷阱，养成乐于接受新思想、新事物的开放态度，积极构建互帮互助、协同成长的团结合作组织。
2.重塑培训策略，以提高高校教师自主推进教学模式改革的能力。尝试一种教学模式不是简单的程序复制与机械的流程模仿，而是实践者在理解教育学理论、通透学科知识体系、掌握信息技术、洞察学生学习需求与认知特点的基础上不断探索、不断反思总结、不断自我更新的综合性、持久性行动，对教师的能力要求极高。有组织、有计划的专项培训是提升教师教改能力的最直接方法与最重要手段。
受教师对改革的身份认同和年龄等因素影响，教师间的教改能力差异是一种客观存在。因此，从教师个体的实际出发，采取有针对性的、恰当的培训策略就显得十分重要。面对同样的课程改革，教师的身份认同表现为四种类型：与时俱进，积极进取的“领头羊”；改变自己，适应环境，艰难前行的“适应者”；态度漠然的“小卒子”，以及公开场合顺应、内心深处抵制的“演员”。［27］对“小卒子”和“演员”，培训的重点在于纠正他们对教学模式改革的认知偏差， 如教学效果的优劣与教学模式无关，教学模式改革阻碍因素太多难以成功，教学模式改革是喜欢标新立异者的专利等。对“适应者”，培训的核心在于消解他们对教学模式改革的认知匮乏，如缺乏教学模式改革的前沿知识，不清楚教学 模式改革的操作步骤，不明白如何根据课堂现状进行总结与反思等。对同一身份认同内的教师，还应进一步细分培训重点，比如，年龄偏大的教师最需解决的是信息技术扫盲、专业知识更新以及新型教学模式普及；年轻教师最需重视的是教学理论、教学技能以及教学方法的提升与拓展等。培训形式也应根据培训内容与培训对象的差异进行优选，具体包括专家集中讲解、“领头羊”现场示范、督导实地点评与指导以及新老教师传帮带等。
3.关注教师利益，以促进高校教师自主推进教学模式改革的持续。利益是教师形成教学模式改革价值认同的重要条件，是教师主动参加各种理论与技能培训的动力，也是决定教师是否乐于并勇于打破教学模式路径闭锁的重要因素。事实上，即使广大教师具有强烈的教改意愿与较强的教改能力，如果缺乏利益驱动，改革也只能在较短的时间内维系。为保障教师自主推进教学模式改革的持久性，高校应努力健全利益表达机制并重设激励机制。
健全利益表达机制应遵循的基本思路是，管理者要解放思想，摒弃根深蒂固的官本位意识和权力独揽惯性，以开放的心态，多途径、多渠道认真倾听教师的利益诉求，在充分尊重普通教师利益权的基础上制定各项规章制度，确保广大教师的利益不被不合理侵占。
“对高水平的教学缺乏奖励机制”是高等教育的“棘手挑战”。［8］为调动教师教学模式改革激情而重设激励机制应遵循的基本原则是，在公平公正的基础上，摆正科研与教学之间的激励关系。具体而言，针对目前资金使用倾向中存在的“重科研、轻教学”的现状，应修改分配制度与业绩激励方案，增加对教学改革的投入，在职称评审、职务晋升中加大教学效果的占比，使教师从事教学改革获得的效用大于维持现有教学模式或从事科学研究所能获得的效用。除了提供可观测的直接利益激励外，学校还应增强对教学模式改革的其他政策与资源支持力度，如改善教学硬件设施，重构教学评价机制，赋予一线教师更多的教学改革自主权等。同时，学校还应加大对固守陈旧教学模式者的惩戒力度，抬升陈旧教学模式的运行成本。当然，全社会共同努力，改善大学生的学习状态也是激励机制链上的重要一环。
